打场的记忆
晚上在工位上安静地看着技术文档,不知为何脑中突然闪现了小时候打场的场景,那段记忆并无特殊之处,但大概是那片金黄色的背景和村民脸上丰收的喜悦以及村民之间的和谐相处的画面突然浮现在了我的眼前,让我不由得想写点什么以便回忆那段近乎忘却的回忆。
说起“打场”这个词,可能很多人都不太熟悉,其实这个词也已经很多年我都没有接触过了,我甚至都不知道现在农村老家的村民们还是否会时长提起这个词语。我甚至不知道这个词是不是我们那地域性的方言,这些都不重要了。以下内容摘自百度百科:
打场[dǎ cháng],指把收割下来带壳的粮食平摊在场院里,用马拉磙子,或者用小型拖拉机,碾压这些粮食,使之脱去外壳,这一系列活动就叫打场。
我的家在山东,小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的农业经济作物,地里更多的农作物以小麦和玉米为主,一年两季。农作物的种植周期跟二十四节气是息息相关的,每年的二十四节气的芒种左右是小麦丰收的季节,时间大概在高考前后。比我大一点的应该还有麦假,就是在收麦子的时候不上学了回家帮着收麦子,我没怎么有印象我有过麦假。
小时候的机械化程度低,甚至谈不上机械化,收麦子这种活自然完全是人工完成的。在机械化程度还可以的今天,收麦子这种活在当时还是有着稍微繁琐的工序,也比较耗费人力,一到收麦子的时候,几乎家里所有的劳力都要出来干活了。
村里场地基本上都是挨着的,这应该是生产队时代的产物,那时候土地是公有的,场地自己要连成一片比较容易。后来土地开始分割给个人,这块场地仍然是保留的,只不过是场地被划分成了很多份,每家分上一点。
在打场那个年代,我是几乎很少参与过收麦子的活动,那时我还小,就是在场地里捣乱和瞎跑,还时不时让在场地里干活的村民调侃一番,毕竟小孩子活泼好动,村民们调侃一下解解乏也算是为他们做的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贡献了。
收麦子的活第一步是割麦子,割麦子这个活我还正儿八经得干过几次,虽然每次干的时间都非常短。关于割麦子的画面,我脑海中浮现的是烈日当头,家人们带着帽子弓着背拿着镰刀一人一沟麦子往前赶,一会儿麦秸在怀里就抱不下了,然后将麦秸放下继续往前赶。那时候的帽子几乎全部是用草编织成的,两根绳子沿着帽檐搭下来系在下巴上,很是牢固,即使低着头帽子也不会掉下来。我干活的时候每次负责的那一沟麦子总是割的最慢的,几乎要慢一倍的样子,而且是干的最差的,背后总会留下一些麦子没有割下来,到现在我也仍然好奇,他们是怎么干的这么快的,我感觉当时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了,而这仅是他们的正常速度。
在麦子割完后,就需要将麦子放到集中的晒干了。之所以要晒干,是因为要是麦秸不晒干,麦粒是很难从麦秸上拖不下来的。而要晒干,那么多麦秸就需要一片地方来晾晒麦秸和麦粒。那时候还没怎么有柏油路,家里也很少有水泥的房顶,为了能够有晾晒的地方,村里有一片地就是场地,在收麦子的时候专门用来收麦子的,收完麦子后再种其他作物。之所以场地是集中式的,这还要从生产队时代说起,那时候土地都是公有的,自然场地就会划到一块比较容易,后来土地慢慢私有后,这些土地仍然是作为场地,只是被划的一小块一小块的。
割麦子的时候偶尔会碰到鹌鹑蛋,这也是一些额外的小收获,但遗憾的是从没看到过鹌鹑。
场地要想能晾晒麦秸和麦粒,自然就需要特别的平整,而要想土地特别的平整,在石器时代,仅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用轱辘一遍一遍的撵,一般至少需要两个人用绳子拉着轱辘满地里转,要想将土地撵的特别平整且不能有缝隙,哪怕一个麦粒掉在地上能够看的见捡的起来,想想都不是一件特别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刚开始土地特别不平的时候。
并非所有的麦秸都是需要在场地里暴晒的,这个要看麦秸的干燥程度,有些麦秸割完后已经非常干燥了,就不需要再暴晒了。
干燥的麦秸在干燥后就需要将麦粒从麦秸上分离出来,毕竟农民们想要的是麦粒,那才是实打实的粮食。要想麦粒从麦秸上分离,这时候仍然是重量级的轱辘上场,这时候场地相对平整了,自然拉起来会省力气很多,我也曾经拉过一次,但每次都是拉一会就不知道去哪里玩了,小孩子干这么枯燥的事情自然没有耐心。
拖完粒的麦秸一般是就地放到的场地的地头上,为了省空间,会将麦秸垛起来,一个剁的高度差不多在两三米高的样子,差不多是农民拿着叉子往上扔麦秸扔不上去的高度,叉子的长度差不多在两米高的样子。
白天的时间是晒麦粒的最佳时机,到了傍晚时分就需要将晒的麦粒堆起来盖住,这个时候也是场上人最多的时候,几乎每家的地里都有人在忙着。我脑中闪现的场景就是在这个时候,村民们在场地上忙来忙去,边干活边聊着天,扯东扯西的。我在场地上跑来跑去,从这个地里跑到另外一家,时不时村民们还会那我来开个玩笑。累了靠着垛儿打个滚,不一会体力就恢复了,想来那时体力真是好。那时虽然很多事情还不懂,但我确实能从中体会村民们丰收的喜悦。
麦子收完后,用轱辘碾压了无数遍的场地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村民们在场地上该种点其他作物就种上其他作物了,总之场地不会空闲特别久。场地上总会落下一些麦粒,雨后空闲的场地上的缝隙处时长会生出新的绿油油的麦苗。
现在随着机械化的进步,收麦子这种事自然不需要手工割麦子了,晒麦子的地方也开始变多了,柏油路上,自家的房顶上,自家的院子里都是及其不错的晒麦子的地方,打场这种原始的方式也自然就退出了历史的舞台,而且再也不会回来。
但就是那幅金黄色的画面却在我的记忆中留下了一道抹不去的色彩,让我时长回忆起来那温馨的画面。纵科技的发展,村民们的亲情却在变淡,该进城的都进城了,该出去打工的都出去打工了,一年村民们都见不上几回。也许将来村落的概念会消失,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更淡,但我曾经经历过村落时代的美好,也许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