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故事

本文讲述的是我家狗的普通一生,我家的狗即没有名贵的种族,也没有喜人的外貌,就是农村家中最常见的看家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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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的一生中连个正儿八经的名字都没有,父母平日里呼唤狗都是我们那方言中通用的『嗷(一声)嗷(三声)嗷(一声)』(我们那方言对家里的牲口都有一种特殊的呼唤方式),而我通常会通过舌头跟上颚发出的声音来呼唤。以至于在写本文时,我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了,只能约定俗成为『狗』。

『狗』在家中的作用为看家护院的作用,在村中养狗的目的大抵如此,狗的作用也仅仅是传统意义上的一条狗。村民们还没有清闲到靠养狗来娱乐的地步,何况邻里邻外的都认识,随便找个人都能聊上个把小时,靠拉呱聊天来娱乐比遛狗更丰富直接。

自打我记事起,家里共养过三只狗,第一只养了至少五年的样子,最终已经记不清楚为何而失去了,或是因为出去走丢了,亦或是因为误食了东西而死去。第三只狗是只有种族的狗,仅仅是中间的过客,确实家人的最爱,有个优雅的名字『点点』,仅此一点就能将此『狗』秒杀N条街,事实也是如此。

家中也养过一些其他的动物,猪、猫、鸡等。猪等到长肥了也就卖掉了,也就四五个月的样子。小时候家里养过母猪,估计也得有个五年以上,但母猪除了吃和睡之外,似乎也没啥了。猫养过多只,确实跟有些猫是有感情的,但大都比较短暂,猫经常跑出去就回不来了。有些鸡在家里也养过四五年,但鸡给我留下的印象中除了吃和下蛋之外,就剩下美味的鸡汤了。唯独『狗』在家中的时间最长,在家中的地位也最高,给家里的贡献也是最大的,给我留下的印象也是颇为深刻。

『狗』大概是我在刚上初中那会,父亲从集市上花了15或者30元钱抑或60元买的。刚买来的时候记得还不满月的样子,特别的可爱,白灰色毛居多,背上有个大大的灰黑色大圆点,不正不斜圆心就在脊梁骨的位置,而且圆是非常的标准的圆,头和尾巴是黄色的毛。由于小,不会造成什么破坏,就直接放在屋子总天天跑,我们吃饭时,它就在下面转啊转,等待着给点馒头或者菜来吃,一见到有东西吃,那尾巴就摇啊摇,摇啊摇。有时候在屋子里碍事了,我就用手揪住它背上的肉皮,扔到一边去,不一会又会回来,然后又让我给揪到一边去,这样揪来揪去的好好玩,听大人们说,这样狗是不疼的。

揪着揪着『狗』就这样被我揪大了,大了之后自然要发挥指责了,总不能天天让家里白白养着,凡事必然有其存在价值,它的价值就是看家护院。这样一干可就是一辈子,它的一辈子就在家里不大的院子里面绕着铁链转,转啊转,直到再也没有力气转下去。自从被拴上铁链的时刻开始,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再也没有进过曾经在饭桌底下绕啊绕找食物的屋子,饭桌下再也容不下它。

『狗』的看家还是非常尽职尽责,当然了,要不怎么是狗呢。只要是家里来的是陌生人,都会咬个不停,甚至是我爷爷来我家,都会咬个不停。要是觉得听起来太吵了,只要对它喊一声「狗」就会消停很多,跟家人的默契配合的相当不错。

『狗』的记性也是相当不错的,记得上高中时,一个月只能回一次家,每次回家狗都会认识,从来不会当成陌生人狂咬。后来,上了大学,成了半年回一次家了,刚进家门狗就开始叫,也就是脚踏进院子没多久,狗就不叫了,已经认出我也曾经是这里的主人。每次回家都会跟『狗』玩上半天,喂点吃的,挠挠肚子,看着它围着我转。

虽然对陌生人总是咬个不停,但是当人走到旁边时却不会上去咬人,对它凶点甚至还会吓得跑到狗窝里去,完全不是疯狗那样会咬人。但也确实咬过一次人,记得那是上高一那会,姨夫在我家喝多了,走到它旁边,它还在不停的咬,姨夫由于喝的多,对其踹了几脚,抑或身上酒味过重,这下『狗』可不干了,照着姨夫的脚脖子就咬了一口。这是已知的仅有的一次咬人经历。

『狗』是母狗,大概一岁多的时候生过三只狗,其中两只已经夭折了,另外一只目前在我爷爷家里养着。家里来陌生人时,狗都会从狗窝猛然间钻出来,仿佛早发现一会陌生人就能领到奖赏一般。两只小狗的死都是它猛然间出来时将正在吃奶的小狗用铁链给带出来摔死的,挺可怜的。不知是不是脑子缺根筋,看家的本领远比看护自己孩子来的高超,就好比在休产假的妈妈,却天天想着工作,自此之后再也没生过小狗。

『狗』的一声是用铁链禁锢的一生,成年后99%的时光都是用铁链拴着的,比互联网公司的服务可靠性都好的多。偶尔铁链会松掉,它仍然不知道自己的地盘之外仍然可以活动,直到偶然间走出了自己的活动范围,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地盘外也可以肆意走动了,不过美好的时光不会太长,因为等着家人发现了,禁锢的铁链又跑到自己的脖子里了。有时家人发现的不及时,发现它又回到了原地了,也许它发现原来曾经向往的陌生地方也不过如此,远没有自己的地盘来的安全可靠和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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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有一次冬天大雾,能见度非常低,『狗』跑出了家门,一路向北,由于雾太大,迷失了方向。我跑出去在家附近找了半个小时未果,爷爷骑着自行车出去打听到别人看见过,父亲终于在离家二里地外的地方找到了,也是虚惊一场。

『狗』对吃得从来不挑,只要有吃的就行。记得之前家里还喂猪的时候,它就在旁边等着猪们吃完后再去吃猪剩下的,每次都会把猪槽舔的溜滑,比可以刷过的还干净。后来家里不喂猪了,就在喂鸡的时候一块喂一下。夏天吃完西瓜后,把西瓜皮扔过去,狗也可以啃得仅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偶尔忘记喂了,『狗』就会zhengzheng的叫,家人自然也能领悟『狗』的意图。

大约刚开始工作那会,姑家的狗『点点』由于没时间照顾在我家里养了半年,『点点』是姐姐给取的名字,长得一副小巧可爱样,在城市的笼子中靠吃狗粮长大。在我们那喂狗几乎是不用狗粮的,估计也买不到,因为没市场。『点点』自然是不能跟『狗』吃一样的,每天都会味一些狗粮,后来家人就买了些过期的方便面和馒头搀和着来喂,而『狗』的主食依旧是吃着跟鸡一样的凉水活玉米面。『点点』白天都在笼子里,只有放出来的时候才会找个地方拉屎撒尿,自然比随地大小便的『狗』更讨人喜欢。晚上『点点』是放在院子里的,院子里的任何角落都是『点点』的活动范围,这点也是『狗』可望不可及的。白天『点点』的笼子是放在大门下的,逢人从门口经过都能看到可人的样子,自然也会吸引很多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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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从『点点』刚来我家的时候,发现有时候从它身旁经过,它都没有任何反应了,因为『狗』的耳朵不好用了。人老了耳朵会聋,狗亦如此。有时候陌生人都进到家里了,发现『狗』仍然在狗窝里或外面太阳下睡觉,即使耳朵是贴在地面上的。狗天生骄傲的就是耳朵,试想一名工程师如果不能用双手敲代码,那怎么称之为码农。

自从『狗』聋了后,明显感觉到『狗』的情绪变得低沉了,也许是因为耳朵不好用了,也许是进入晚年了,也许是因为『点点』的缘故,虽贵为正室,却不再受宠幸。直到半年后的『点点』走后,也一直没有缓过来。

近几年,我每次回家都能感受到『狗』是一年不如一年,最后一次见到是在2015年的十一,那时它很多时候都是趴在窝里睡觉的,除了看家,也没啥本事,既然看家技能已失,那就只能睡觉了。

2016.1.22傍晚听到了『狗』去世的消息,脑海中自然也是联想关于『狗』的往事,历历在目,眼角泪花直流。没有任何仪式,『狗』悄悄的离开了奉献了自己一生的岗位,摆脱了束缚了自己一辈子的锁链,黯然离开了自己的主人。

当天天气极度寒冷,应该是一年中最冷的天气了,家中下起了大雪,也许是老天送给『狗』的葬礼,雪花仿佛跟『狗』的灵魂一般纯洁。

算下来从2000年左右到现在该有16岁的样子了,这16年是我人生中最年轻的时光,我从懵懂的少年已变成了社会中的青年,却是『狗』的一生。

下图是2016.1.22上午时的照片,已经生命垂危,生命在倒计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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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前,父亲又弄了条小狗,凑巧的是,小狗的模样跟『狗』长的颇为相似,毛色也一致,甚至连背上也有一个灰黑色的圆点。虽没当面见过,但看小狗的照片不禁联想到『狗』的小时候仿佛是狗的小时候,这也许是『狗』的生命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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